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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的每日心情 | 奮斗 16 小時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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簽到天數: 2227 天 [LV.Master]伴壇終老 - 推廣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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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大桥边,停车休息,该死的车灯又不亮了,这里停车有点危险,过往的车看不到我们,容易撞上来。畜生不如从包里掏出个手电架在车头上。我们在公路上仰面躺下。我说,这云啊,好像我小时候看过的那些云。我以前觉得看云是浪漫的事情,现在常常看云觉得心里悲凉,飘忽无定。畜生不如说,没有时间地点之分,境由心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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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辆车摇摇晃晃地开过来,车灯很奇怪,微弱的很,还很高。黑暗中看不清楚这是辆什么车,我赶紧举起手机亮灯对准自己,意思是人在这儿呢,别乱开。开近了才看清楚是一辆手扶拖拉机,车上坐着几个藏民,其中一个站在车厢里的举着个手电筒照路,哈哈,和我们一样。还玩忽职守地用手电照照我们。我扮了个巨丑的鬼脸,吓唬他们。他们倒是很友好,大声喊:扎西德勒。% U, w) |+ N0 K
' y# G5 w, P" W8 }3 n “你为什么离家呢?这么久都不回去。”畜生摆出一副要和我聊聊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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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u8 d% ^) K0 g: \6 ] “江湖儿女日渐少,我来凑热闹。”我玩笑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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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5 \- t& K/ X2 u “你眼里常常有一种神情,让人看了难过。”畜生不如认真地说。8 c7 Z9 B: x; ~% B* N1 M
$ p2 B# q- S, A1 y' v5 e3 E “畜生,我不想说我的事情,也没兴趣听你的事情。最好是相互都不要问。大家又不是很熟。”我下意识地让自己离他远一点。8 k* i) k8 F: _
+ k9 \' S e- _# P9 o “随便聊聊吧。”畜生不如故作轻松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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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N& |: B' R “有什么好聊的。聊理想聊感情聊价值观?你不是知心大叔我也不是知心姐姐。”我不屑地道。7 i* S8 Q* B4 M5 r( y; u& 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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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聊理想吧,呵呵,我就是知心大叔。”畜生不如呵呵一笑。* V' E3 D! x1 Y
* g7 V, d( [" j& Q+ p “别和我谈理想,戒了。”我低头点了颗烟。) |8 H/ T3 U/ q" \5 p
" V9 y7 H/ b( i “戒什么也不能戒理想啊。理想是给人力量的东西。人生就指着它温暖,和活下去啊。”这个流浪汉竟然一本正经地和我谈理想,还这么文艺腔,真是令人觉得啼笑皆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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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y) i2 x' S H “我的理想是挑一担大粪上街,看谁不顺眼迎头泼一瓢。尤其像你这样的,泼两瓢。”我恶狠狠地说。他哈哈大笑,说:“太有意思了,你这理想可真痛快”。- m$ E0 ^8 N! h( O, _"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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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问:“畜生,你的理想是什么?”% w2 j+ t. d! k& M
2 ?$ {! m7 S! v5 G V# d2 X. L; K 他被我问的一愣,纠正我:“不如!叫我畜生不如。”转而学我的口气说:“理想,戒了。”想想又说:“有一天死在路上,被野狗吃掉,什么都不留下。这就是我的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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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N1 y: P; T/ Z& \ 我拍掌而笑:“好,死得干干净净,来去无牵挂,这也算强大的人生理想。”. }4 l. J4 Y' X9 x+ U0 X2 k3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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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叫畜生不如呢?”我好奇的问。' D' l- t" F e T- O, [
# p. l0 b8 p- Q “我连畜生都比不上,所以叫畜生不如啊。”他轻描淡写的说。5 k) z' c1 G# s! G
; N _) J" A8 v! k& v9 C “何必这么妄自菲薄呢,你平生不过两件事不如人。”我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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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q w0 @7 ]8 r( W! T “哦?愿洗耳恭听”他很好奇。' D5 z$ U3 x- ]% I2 M6 C8 g( ?
9 N3 f: Z1 f$ n “这也不如,那也不如。以后叫你不如先生吧。”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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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哈哈大笑:“好,好,确实是这也不如,那也不如。”# I7 i. Q4 }, R4 X2 q2 _" E# S" U
+ j" P) `& J, ?8 s3 S3 R7 q- P “小砚,你心里有事情让你过不去,瞒不过我的眼睛。”他兜兜转转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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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N4 H* r Q- s& ~. G. ~/ G& L 我仰身躺下看天。“我心里事情多了去了,想杀人,想越货,想引导人民走上新生活。你是指哪一件啊。就你这破眼神你能看见什么啊?”) @* d' U6 a' [: v& Z! 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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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瞒得过其他人,瞒不过我。一路你都显得特别高兴,一副没心肝的样子。但有时候你开怀大笑,转瞬眼里就出现一种迷迷茫茫的神色,让人看了心里难过,像是整个人都往下一沉。这种感觉我懂,我也经历过,我害怕你走我的老路。”畜生不如一改以往玩世不恭的语气,诚恳地说。+ r3 d/ _, Z B/ Y+ _
! k9 E' N4 l5 U/ ~4 @ “我看起来很忧伤吗?”我挪揄地问。7 K! k; l0 M) S0 Z) f/ i6 o
6 Y0 K3 \. p% f2 W “不,你看起来特别快乐。”畜生不如说:“这才让人担心”。 z0 L% f3 {4 @1 k, s3 i
! j+ P7 f9 Q6 m; y% J5 F! I “你好好地做畜生不行么,非得学人做心理医生?你知不知道让人得精神病的都是你这种畜生改行做心理医生的?”我恶毒地说。语言像毒液,伤到别人也伤到自己。我一点也不痛快。 Y+ N7 j& @! s7 Q
8 d0 x6 U# `" ?- H2 f4 [( l 他不再说话了。我看看他,他假寐。我也不理他,世界总算清净了。看着天空发呆。3 k( s C8 K9 h
4 u- X* n" K; s( }2 h% j, R 静静的夜啊,睡不着觉,是吗?请拨打孤-山-夜-话~~~很神经地,这句浙江文艺广播电台里的一句话,穿越时空而来,让人忍俊不住要笑,又要流泪。* n+ L- |5 v3 `8 b5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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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下河水哗哗地流淌着,大概是雅鲁藏布江。不知道是流向印度还是哪里的。河水流淌姿态,是日复一日的告别。8 n# _, K5 o& G7 a9 `- 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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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先生,我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这件事情很简单,一句话就可以说清楚,我爱上了一个我鄙视的人,结果就是我连我自己都鄙视。”我声音不知为何哽了一下,说不下去,停了停,又道:“很抱歉让你在我人生最诡异的时候认识了我。请允许我偶尔小忧伤小纠结一下,不要用看癌症晚期患者的眼神来看我。大家都有病,不过你病的比我重。”我轻轻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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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我勉强笑了笑,拍拍我,说:“还记得我答应你的事情吗?任何我能做的事情,我都愿意为你去做。所以,你在需要的时候,任何时候,我都会在,等你差遣。”他的声音很温柔,剥离了一贯那种冷漠疏离。. t8 |5 l, J) Y! H+ {2 O2 Z/ @
# Z/ g0 F% H! k 我讲了个故事给他听,不关我的感情,仅仅是突然想起了的一件小时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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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P+ _4 C3 Z* m% l7 | 小时候,我家门前有条河,河上有打渔的人家,有个船家的女儿和我同年同月,巧的是她也叫小燕,她是燕子的燕,我是砚台的砚。同音不同字。那时候我们大概13、4岁,整日形影不离,她待人宽厚柔和,未开言先含笑,我精灵古怪,脾气倔强,对人事总不肯妥协,但我们俩却最最要好。连家里人都说让这两个小姑娘结拜姊妹,两个人比亲生姐妹还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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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夜里,她和我把小船摇到水中间睡觉。两个人躺在甲板上看云。夜晚的云比白天显得神秘深邃,变幻莫测。她会看云占天气,教我如何识别云。我看云总是随着想象力,漫口给她编故事。隔岸的萤火虫偎依在长长短短的苦艾草上,蛙鸣隐隐虫声唧唧,夜晚起了露水,将头发都打湿了,两个女孩常常这样看着云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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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w: F: s0 G7 H% M( B, x6 y" j0 V 15岁的时候,她变了。她喜欢上了村里的一个男孩子。也是夜晚躺在小船上看云的时候,她羞涩地向我说起。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一面觉得这是羞耻的事情,瞬间连带自己都面红耳赤起来,一面又惘然觉得自己心里受到很大的伤害。但是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慢慢将话题扯开。但她又兜转回来。1 G5 N" C4 D7 V% g4 x4 j1 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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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恋一个人的时候是很想和人说起的吧?尤其是最好的朋友。# u [0 B- U9 \
; l6 Z. }) y" v 可是我当时不理解,甚至觉得愤怒。觉得她变了。变得怎样了,我又说不清楚。只是觉得自己很难过。她织了一条老长老长的白围巾,托我送给那个男孩子。我不情愿地说:“这么大热天气送什么围巾嘛,等到秋凉以后不行吗?”我不想替她送出去。她央求我,莫名其妙地说了句:“等到秋凉就来不及了。”我以为她是急切要表达她的情意。假意应允了她。那条围巾我偷偷地扔到山上去了。回来说送了,他什么都没有说。她很失落。我又觉得对不起她,但围巾已经被我扔掉了。我们渐渐隔阂,很少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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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j1 v( u. C9 Q! n) S* q 夏天末尾的一个夜晚,她在熟睡的时候,翻身掉到河里去了。她哥哥顺原位马上下水,河里其他渔船上人也来帮忙。一直没有找到。直到天亮,她在下游飘起来。脸色红扑扑,宛若熟睡。她真的等不到秋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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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受到极大震撼,一直一直做恶梦,梦见她,忧伤地问我:“送出去了吗?”我害怕极了。后来我跑到山上去找我扔掉的白围巾,那个围巾不知道怎么挂到树上去了,也许是风。象白色的招魂幡在风中飘荡。我抱着那条围巾回到家里后,大病一场。多年过去了,我也渐渐忘却,或者假装忘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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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和她一起看过的云,就像今天晚上看到的云。隔了多年,它们在这里和我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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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A- z& {" x- ?3 W( w0 ^0 H 这个故事和我的游记没有关系,只是那时候在路上我突然想起来,想讲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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