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猩猩也有左撇子

深蓝色的畅想

在亚特兰大耶基·里吉纳灵长目动物研究中心，一只名叫温斯顿的大块头黑猩猩正接受一项试验：它伸出左手，从灵长类学家B·霍伯金手中接过一节塑料管，然后用右手掏出抹在塑料管内的花生酱。

  

　　霍伯金说：“温斯顿习惯用右手。”然后他向等在一旁的年幼黑猩猩递去另一节塑料管。它用右手接过塑料管，并用左手挖出花生酱，它是温斯顿的弟弟。霍伯金说：“这小家伙是左撇子。”

　　通过10年的研究，霍伯金有确凿证据表明：类人猿，包括人，都有左撇子和右撇子之分。在耶基·里吉纳中心，有1／3的黑猩猩惯于用左手，其余都是右撇子。

　　通过对温斯顿兄弟姐妹的研究，科学家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越年轻的弟妹越趋向于左撇子。如果黑猩猩的左右手之分明确地与出生顺序有关，那么这一发现就会动摇关于人的左右手之分的研究结论。

　　有人惯用左手，而有人又惯用右手，这一谜团难以解开的原因之一是因为这个问题与大脑有千丝万缕的深层联系。而发达的大脑是人类区别于其他动物的最明显的标志。

　　大多数灵长类动物的大脑两个半球，大体上平均承担着处理信息的任务。但人类却不一样，人的大脑左右两半球趋向于专业化分工。

　　几乎所有惯用右手的人都用左脑处理语言信息，而许多惯用左手的人则用右脑处理语言信息。由于惯用手的左右之分和语言是人类特有的两项属性，所以生物学家长期以来一直假定这两项特性是紧密相连的。

　　牛津大学的神经生物学家们的观点最为极端，他们甚至认为，人的左右手惯用性之分可追溯到20万年前的宇宙大爆炸似的基因突变。这次基因突变一次性地创造出大脑两半球分工、语言和更高的认知功能。

　　按照这种论点，人习惯于使用右手是人的大脑分工的体现，也是遗传指令最显著的标志；正是这一遗传指令把我们人类与不会说话的，左右手均衡使用的野兽区分开来。

　　可是，人当中为什么又有左撇子呢？上世纪80年代，哈佛大学的神经生物学家认为他们已找到了答案。他们认为，绝大多数左撇子其实都是右撇子，只不过他们的左右半脑的中心颠倒了位置。

　　这种错位是在母亲子宫中受到超量睾丸激素的作用而形成的。这种观点多少带有中世纪的遗风。英文“左”(left　字是从古英文意思为“虚弱”lyft　一词演变而来的，而且在《圣经》中的意思left的意思是“被诅咒下火海”。

　　伦敦大学的神经心理学家C·麦克马纳斯说：“真正的问题是为什么几乎所有人都认为左撇子是一种缺陷？”麦克马纳斯所创立的左撇子遗传学模型是在这一学术领域广为人们接受的论点之一。

　　按照麦氏的模型，左撇子并不是缓慢变化的结果，而是突然出现于原始人群中的。起因是大约2万年至10万年前之间的第二次基因变异，发生在人们已普遍习惯用右手的许多万年之后。

　　这次基因突变并非直接把基因编码成左撇子，而是阻断了成为右撇子的趋势，使其后代具有成为左撇子的50%可能性。这个理论能解释为什么几乎完全一样的双胞胎会一个是右撇子，另一个是左撇子，以及为什么既得到天赋才能，同时又心身失调的人多为左撇子。

　　但如果对左右手分工进行编码只在人体中进化出来，那为什么有那么多黑猩猩也是左撇子？在霍伯金对圈养黑猩猩进行研究之前，灵长类动物学家们从未想到上述问题。

　　在野外，黑猩猩都均衡使用左右手。霍伯金说：“它们只需一只抓树枝，另一只摘果子，因此不需要左右分工。但在研究中心的黑猩猩在完成精细的运动神经技巧时，则必须经常使用某一只手。”

　　尽管人类比黑猩猩更多倾向于惯用右手，但人类和黑猩猩的婴儿都趋向于继承其父母亲的用手习惯。霍伯金说：“这看起来只能用于基因或基因组进行解释。”

　　与麦克马纳斯和哈佛的研究小组不同，霍伯金认为，可通过两种途径成为左撇子：一种是缺乏负责成为右撇子的基因；另一种是虽然具备右撇子基因，但在发育过程中因失误而无法表达出来。

　　头胎和末胎出生的黑猩猩出现发育缺陷的机率最高，因此他们最有可能成为左撇子。霍伯金说：“头胎黑猩猩中左撇子占50%以上。而第二胎出生的黑猩猩中，左撇子只占12%。”

　　同时，如果人或黑猩猩在出生时就没有右撇子基因，也没有发育缺陷，那么他(它)的特性肯定与一组基因相关，而这组基因是相应于一些特殊才能而编码的。

　　霍伯金说：“如果我们承认右撇子和左撇子都有遗传基础，那么最要紧的是能否把基因表达出来。均为右撇子的父母所生的左撇子下一代的健康会打折扣，反之也一样。”

　　有一种理论把左手右手惯用性之分看作是语言功能的不对称性的外在表现。其实这种理论充其量也只是现代的颅相说。大脑扫描术证明，与左右惯用手之分紧密相关的是大脑运动控制部分，而不是语言部分。

　　新西兰澳克兰德大学研究左右手惯性的专家M·柯巴利斯说：“使人分成左右惯用手的原因可能是人说话起源于手势语，这大概就是语言与人的左右手惯用性的间接联系。”

　　柯巴利斯说，人的左右手惯用性之谜和其他许多奥秘一样，不可就事论事地自行解开，因为它涉及到人们并不太了解的大脑。让我们换个思路：猩猩有非常对称的大脑，爱因斯坦也如此，但其中的差别有多大？